人工智慧已成為吞噬舊有商業模式的無形巨獸。當 ChatGPT 在 2022 年底爆紅後，生成式 AI 工具如雨後春筍般湧現，預計 2025 年全球 AI 市場規模將達 1,840 億美元，年增 28.46%。但這波熱潮也帶來寒流：傳統科技公司正面臨「諾基亞時刻」——有如曾經稱霸全球的芬蘭手機一線品牌，因錯失智慧型手機轉型而崩盤的教訓。根據 McKinsey 報告，AI 將加速供應商轉換率達 5 至 10 個百分點，許多老牌企業的訂閱模式和核心產品正被低成本、敏捷的 AI 新星蠶食。問題在於，這些曾經的市場霸主能否及時轉舵，還是會被自己的慣性拖垮？
以 Adobe 為例，這家開發 Photoshop 的軟體龍頭，正感受到 AI 圖像生成工具的直接衝擊。2025 年第三季，Adobe 營收雖達 59.9 億美元，年增 11%，但股價年內下滑 19%，市值蒸發逾 1,000 億美元。Midjourney 和 Stable Diffusion 等免費或低價工具，讓設計師只需輸入文字，就能產生專業級圖像，威脅 Adobe 的 Creative Cloud 訂閱模式。Wedbush Securities 分析師 Dan Ives 指出：「Adobe 低估了 AI 革命的速度，它們的市場份額正被快速侵蝕。」Adobe 雖推出 Firefly AI 模型，生成 290 億張圖像，但用戶仍抱怨價格高昂——單一 Photoshop 每月 22 美元，對小型工作室來說仍是負擔。Statista 數據顯示，AI 設計工具市場 2025 年達 83.1 億美元，預計 2034 年膨脹至 296 億美元，Adobe 若守不住高端專業用戶，成長率恐從雙位數滑落。
Salesforce，這家 CRM 軟體先驅，同樣陷入 AI 科技的夾擊。2025 年股價重挫 26%，成為道瓊指數第二差表現股。公司推出 Agentforce AI 代理工具，試圖自動化銷售流程，但投資者質疑其貨幣化效果。CNN Business 報導指出，AI 代理模型能自行撰寫程式碼，威脅傳統 SaaS（軟體即服務）訂閱模式，讓企業轉向自建工具。Salesforce 第三季營收 94 億美元，年增 8%，但 AI 相關 ARR（年化經常性營收）僅貢獻 1.2%，遠低於預期。分析師 Angelo Zino 表示：「AI 正在顛覆座席計費模式，Salesforce 需證明其工具能帶來端到端價值，否則客戶會流失到更靈活的競爭者如 HubSpot。」在台灣，Salesforce 用戶多為金融與零售業，當地企業已開始測試 OpenAI 整合的低成本替代方案，市佔從 2024 年的 25% 微降至 23%。
百年老店 IBM 也在 AI 轉型中掙扎。儘管 Watson AI 平台已整合生成式模型，2025 年營收預計 620 億美元，但股價僅漲 5%，落後大盤。MIT Sloan 報告顯示，95% 的生成式 AI 試點項目失敗，主要因資料品質與整合問題。IBM 承諾為客戶提供版權保障，並公開訓練資料集，但內部挑戰重重：42% 企業表示缺乏足夠專有資料來客製化模型。IBM Institute for Business Value 調查發現，AI 採用障礙包括隱私倫理與 ROI 不明朗，公司需從「守門人」轉為「啟用者」，開放更多 API。台灣的 IBM 客戶，如銀行業，報告 AI 自動化僅提升 15% 效率，遠低於預期 30%，顯示轉型路徑仍崎嶇。
再看 Intuit，這家 TurboTax 稅務軟體供應商，正被 AI 聊天機器人威脅。2025 年，股價下滑 12%，因 ChatGPT 等工具能即時解答稅務問題，減少用戶對付費軟體的依賴。Forbes 分析指出，AI 將重塑財務工具市場，Intuit 的訂閱收入（2025 年第三季 38 億美元，年增 13%）面臨壓力。公司推出 Intuit Assist AI 助手，但用戶反饋顯示，免費替代品已搶走 20% 市場。Intuit 需強化資料安全與個人化服務，否則小型會計師事務所將轉向開源工具。
IT 服務管理平台 ServiceNow，同樣警鈴大作。2025 年股價跌 15%，因 AI 自動化工作流程工具如 UiPath 竊取風頭。McKinsey 預測，AI 將取代部分客戶服務軟體，導致用戶數減少 10%。ServiceNow 第三季營收 28 億美元，年增 22%，但 AI 貢獻僅 8%，投資者擔憂其「城牆護城河」崩解。公司正與 Microsoft 合作嵌入 Copilot，但若無法證明端到端價值，成長恐停滯。
最後，Atlassian（Jira 和 Confluence 開發者），股價年內跌 18%。AI 程式碼生成器如 GitHub Copilot，讓開發團隊減少對專案管理工具的依賴。CFRA Research 表示，AI 加速軟體開發，威脅 Atlassian 的座席模式。2025 年營收 102 億美元，年增 20%，但毛利率從 80% 降至 76%，顯示競爭加劇。
這些公司的共同危機在於：AI 不只自動化任務，還重塑工作流程。Bain & Company 報告警告，代理式 AI（agentic AI）能獨立決策，顛覆傳統應用層軟體。谷歌的 Sundar Pichai 坦言：「沒家公司能免疫，包括我們。」在台灣，這些巨頭的影響深遠——從廣告設計到企業管理，AI 採用率已達 65%，但本地轉型案例顯示，僅 20% 企業實現正向 ROI。
展望 2026 年，這些公司仍有翻身機會：Adobe 的 Firefly 已助 75% 用戶提升效率，Salesforce 的 Agentforce 預計貢獻 20% 成長。但若 AI 泡沫破滅——Goldman Sachs 估計超大規模雲端公司已負債 1,210 億美元——轉型失敗者恐步諾基亞後塵。科技帝國從不永恆，AI 浪潮下，適者生存。設計師、工程師與企業主們，正靜觀誰能抓住這把雙刃劍。
(本報編輯原創文章)